二人从杂货店出来,回到了黑泽家门前。
大森和悠也还在路边等着。
空和派蒙从房子侧面喊黑泽的名字,许久,他才打开了窗。
“又怎么了?”
“我们帮你弄清楚真相了。那些救济粮,其实是你用自己的薪水购买来,无私发放给民众的。”派蒙说道。
黑泽明显愣了一下,他并没能回想起这些事。末了,他又反问道:“但是……我为什么要救济他们呢?明明我自己也过得不好……”
他下意识摸上了刀柄,手指在刀柄的纹路上慢慢摸过去,好像心情都平复了。
忽然,他低下头,将刀拔出了小段,惊讶地看着刀镡上的刻痕。
“[仁义]……?”
“这是什么?”派蒙好奇问道。
“……这把刀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黑泽将刀举到面前,借着下午的日光仔细看着上面的字,“仁义啊……我大概能懂我之前在想什么了……可即使这样,我的内心也依旧空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到这时,空和派蒙也发觉了自己的无奈。
他们没法做什么,只好安慰了黑泽一会,等到他们从黑泽家附近离开后,就变得越发担忧起来了。
失去神之眼的人,都会是这个样子吗……
派蒙不安地看向空:“黑泽这个样子,肯定也过不好生活了吧……怎么办,我们也没法像安慰手岛先生那样帮助他啊……”
“没关系,等回去后,我问问托马吧,他应该会有办法的……”空深呼吸,勉强清理掉脑海中的杂绪,“我们还是继续去第三个人那里吧……”
……
空和派蒙来到下一个地点,却发现钟忆在路边等待。
“钟忆?”
“你们来了,走吧。”钟忆抬起头,打了个招呼。
“你也一起吗?”派蒙跟了上来,问道。
“嗯。”钟忆看见了二人脸上的担忧和不安,轻笑道,“看来你们是被拿捏了,神里大小姐毕竟是大小姐,很懂你们的心思。”
空轻轻摇头:“就算她不说,当我在这块土地上游历过后,也会对这样的事感到悲伤的吧……”
“你们刚才遇到了什么?”钟忆停下脚步,询问道。他不是不知道,但还是问了。
“我们在绀田村遇到了忘记自己等待三十年的意义的手岛先生,然后在稻妻城脚下遇到了舍己为人却忘记自己的坚持、被人当作小人的武士黑泽。失去神之眼的人,都会是这样的吗……”派蒙不安地问道。
“嗯……不,应该说,失去意志的人,都会是这样。”钟忆看向空和派蒙,“手岛先生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往下走,黑泽却随后陷入了迷茫,就结果而言,手岛先生的意志要更加坚定。”
“可是就算这样,他们也被夺走了神之眼和愿望不是吗?当我们看到他们时,他们可都是一副茫然虚无的神情啊。”空摇摇头。
钟忆忽然问道:“那么你想怎么做呢?”
空愣了一下,摇头:“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就暂且放一边吧,有时候要学会自私一点。”钟忆拍了拍空的肩膀,“走吧,把这第三位的问题看完,你再想这些问题也不迟,最终无非是在合作和拒绝合作中选一个而已。”
虽然钟忆的这种说法有点取巧,但的确是很好的调整心态的方法。
空的心情略微平静了,三人往不远处的房屋走去。
第三位失去神之眼的人是一名剑道家,据说在失去神之眼以前,他的名望还很高,是[明镜止水流]的剑道大师。
还未接近,三人就听见了剑道馆门口的言语声。
“师妹,不要太伤心了,师父一定会没事的。要是师父看到我们这样,一定也不愿意吧。”纯也安慰道,“以前那些踢馆的家伙,不论多强,最后不都被师父打跑了吗?我们要相信师父!”
菜菜子悲伤地摇头否认:“不,那是因为以前的师父意志坚定,不曾动摇。但现在,你也知道,师父他……”
“一定没事的!那是因为师父中邪了!驱邪的人都已经来了,仪式过后,师父肯定能清醒过来!”纯也坚定地说道。菜菜子抬起头看了眼纯也的眼睛,无声地摇头,坐在门前的椅子上不再理会他。
“你们在聊什么?”空三人在一旁的拐角处听了有一会了,派蒙从后面飞出来问道。
“嗯?你们是什么人?不要接近剑道馆!”纯也突然后退了半步,手握在刀柄上,警惕地看向他们。
派蒙看了空一眼,在想该怎么回答。
钟忆上前一步,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请帖。
“我们是早年间为贵馆掌门造过刀的工匠的徒弟,师父和大师关系一直都不错。这次听闻大师身体抱恙,师父很担心,但碍于腿脚不方便,特地让我们替他过来拜访。”
“呃……”纯也从没听师父说过这事,愣了一下,伸手试探性地接过请帖,发现上面的签字龙飞凤舞,还真像那么回事。
“……”纯也转头看了眼不作声的菜菜子,轻轻摇头道,“非常抱歉,师父他最近不幸中邪,身体还没恢复,不方便见人……”
“如果不见到大师的话,我们也没法回去交差,能否通融一下?”钟忆笑着回应,继续坚持。
“这……”纯也更加不知道怎么回复了,站在那沉默了一会。菜菜子忽然站起身来,抹了抹眼泪,说道:“几位要是实在坚持,晚上就是驱邪仪式了,如果还有可能,或许到那时候才是你们见师父最好的机会。”
纯也担忧地看了眼师妹,也跟着点点头:“的确是这样,如果你们坚持的话……倒是可以……”
钟忆点点头:“那好,我们晚上再来。”
空和派蒙交换了下眼神,跟着钟忆一起离开了。
走了一半,钟忆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剑道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