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澜没有再给他们多一句话,她抱着景安转身离开。
舒尔茨伸出手,但仅仅只是伸出,并无下一步动作,她的发丝拂过他的掌心。
小景安不懂,为什么妈妈不允许爸爸抱抱自己。他的小脑袋靠在景澜肩上,望着身后一直看着他的亲爹,只懂得挥手。
他想他的亲爹上来抱抱自己。
可惜他亲爹最终还是没有勇气上前抱他——他亲爹怕妻子生气。
舒尔茨就这么目送母子俩离开,一身军装笔挺,挺拔的身姿下却无人知晓他的身心僵硬。
冷,实在太冷了,不止是波兰的冬,以及是她逐渐冰冷的心。
\"长官,不追上去吗?\"丹尼说。
\"不追了。\"舒尔茨的声音比平时沉哑了些,\"得知她和孩子安全就好。\"
景澜的人影已经不在视线中,舒尔茨敛了眼眸,回到车上。
\"长官,现在要去哪?找安德烈长官道谢吗?毕竟是他给你传来景姐姐的消息。\"
\"暂时不用。\"舒尔茨面无表情,情绪尽数掩藏,\"跟着她。\"
\"什么?跟谁?\"丹尼脑子有点不好使,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呢?\"
丹尼反应过来了。
\"长官,你不是说不跟吗?\"原来长官嘴硬不过三秒,他算是见识到了。
舒尔茨对他笑了。
丹尼知道,这个透着阴冷的笑容,是他长官要动怒的前兆,不敢停歇,立马发动引擎,把车调头。
他按照舒尔茨的嘱咐,特意把车开得很慢,跟在了景澜母子俩的后头。
\"长官,你不怕景姐姐发现吗?\"丹尼担忧道,\"到时候长官你估计又会惹她生气了。\"
\"我像一个怕老婆的男人?\"
丹尼出了名的老实:\"像。\"
舒尔茨刚想开口反驳丹尼,就见景澜在一处楼房前停下。
丹尼说:\"她要进去了,长官你不下车去拦一下吗?\"
舒尔茨没说话。
景澜从衣袋里拿出了钥匙。
丹尼又说:\"她就要开门了,长官,你确定不下车吗?\"
舒尔茨握紧了拳头,青筋都暴起,可是还是一动不动。
景澜把门打开了,就要进去。
\"长官,她要进去了,你真的不去截一下她吗?\"
景澜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进了屋。
丹尼略微遗憾的说道:\"噢天呐,她进去了,长官你还是没去阻止一下。\"
\"长官,你真是个懦夫。\"丹尼第一次这么说他敬爱的长官。
舒尔茨在景澜进门后,似乎松了口气,拳头也随之松开。
\"爱情让一个展翅翱翔的帝国之鹰变成一只地上走的公鸡。\"他摘下军帽,随手扔在一旁,手上把玩着他儿子的玩具球,\"让我知道她和儿子在哪就足够了。\"
他非常的有信心,他能将妻子的心重新挽回。
因为,他们是那般相爱。她冒着生命为他生育了一个孩子,她绝不会对自己残忍无情。
\"我还想问问景姐姐清儿小姐的情况呢,看来是机会渺茫了。\"丹尼语气颇为惆怅,\"长官,你可得尽快跟景姐姐修复好关系。\"
舒尔茨在后视镜中睨了他一眼,\"小兵蛋子,春心荡漾。\"
丹尼的脸微微一红。
\"长官,现在我们要去哪儿?\"
\"在这停一会。\"
景澜在窗边拉起窗帘的一角,看着楼下那辆汽车在玛茜家附近停了许久才缓缓驶离。
在一个凛冬的深夜,又是一场大雪纷飞。
玛茜的病情有所好转,景澜给她喂好了药,再哄好小景安入睡。弄完好一切,她却丝毫没有困意。
景澜拉开了窗帘,望着外边。
玛茜家的门口也有一盏散发着暖光的路灯。
道路只有几个来往的人,路灯下的飘雪令她遥想当年,那个满怀紧张、意气风发的英俊青年。他抱着花,在路德维希大街的路灯下等待与她赴约。
景澜的心隐隐作痛,回忆终是回忆,人无复刻出跟以前一模一样的场景以及心境。她有预感,他们回不到从前那样。
他们中间已经出现了裂痕,即使还未到碎裂的地步。
楼下的门铃响的很是急促,景澜只是一眼,就看到楼下一身军装的他。
他知道她的住址,往后一定会锲而不舍的找上门。
所幸只有景澜住在二楼,其余人都居住在顶层,门铃声只有她清晰的听见。
她无法硬下心来,精明如他,他早已摸透了她的心,所以才仗着这一点,得寸进尺。
景澜最终还是开了门。
原本冷峻的脸看到妻子的那一刻瞬间变得柔情,他丢掉手中的伞,不顾风雪,敞开了大衣。
\"澜澜。\"他低语,饱含思念,上前了一步,在拥她入怀。
景澜没有抗拒。他身上的烟味夹着冷冽的味道,她不得不承认,她迷恋他的味道,即使这味道在外人看来并不好闻。
景澜抬起双臂,片刻又放下,接着抬起,又放下,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很多遍。
脑子里一番挣扎,最终,她还是环抱着他的腰。
她还是……比想象中更想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