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等待、战乱的生离死别,十年风风雨雨都经历过了。他们的爱情,是铅华洗尽下的无坚不摧,还是如同玻璃一样一碰就碎,很显然景澜选择了前者。
\"景澜,你家境一定很好。\"文丽不羡慕这样的爱情,她感觉太过压抑,一点也不快乐。但她也佩服景澜和舒尔茨的毅力,再如何,眼里也只有彼此。
\"为什么这么说?\"景澜不解。
\"从小不愁吃穿、要什么有什么的富家女,物质上得到满足了,那么她只要爱。\"
景澜却说:“文丽,你期待回到香港跟家辉结婚吗?”
文丽有些摸不着头脑:“那是自然,不管多少年,回去后我一定会跟他成婚的。”
“他也跟你一样期待你们的婚礼么?”
文丽没有犹豫:“那是一定的,我相信他。”
景澜一语点醒她:“你们互相等待,我跟他,也是一样的。”
等的、守的,不过是要那一隅安宁。
总会等到的。
舒尔茨隔三差五的就会来找景澜一次,每次来都会送上不一样的花。
他们的约会明目张胆,奉命暗中监视舒尔茨的眼线很快通知到申克尔。
当申克尔把照片砸在舒尔茨面前时,舒尔茨眼皮都没抬一下。
\"一个德国军官跟一个已婚东亚女人走在巴黎的街道,让丽丝小姐知道的话,怎么向她解释?\"申克尔指着桌上一叠照片,冷声质问自己的侄子。
他怪只怪自己太过仁慈,让那女人有机可乘。他早该明白,她不会讲信用。
\"二叔,正如你看到的那样,我已经跟她恋爱。\"他看向自己的二叔,眼神逐渐锋利,\"谁也不能阻止,包括二叔你。\"
\"丽丝会怎么想?你让我们怎么向她的家人交代?!\"
\"随丽丝小姐怎么想,她早已知晓,而我也跟她说明我的心意,我不会跟她结婚。\"
\"混账!\"申克尔忍无可忍,重重地甩了他一巴掌。
舒尔茨硬生生的受了。
申克尔威胁道:\"最后一次机会,跟那女人断了,要不然,我不担保她身上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二叔何时变得那么卑鄙?\"舒尔茨声音冷了下来,\"竟然用一个女人做威胁?\"
\"舒尔茨,这是你不听我命令的下场,我奈何不了你,我奈何得了那个女人。\"
舒尔茨捏紧了拳头,青筋显现,申克尔握住他的手,语气也跟着平和了,\"跟丽丝好好过,那个东亚女人,就不要想了,一周后的宴会,许多显赫的军官和名流都在,包括丽丝的家人,你好好在他们面前表现。\"
舒尔茨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景澜在梳着头发,景安在床上玩耍,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景澜小姐,外头有军官找你。\"门打开,使馆的门卫对她说完就离开了。
那么晚,舒尔茨要见她?
景澜去隔壁房间叫来文丽,让她帮忙照看一会景安,自己则去大门处看看。
舒尔茨的车停在门外,景澜走了出去。
\"景小姐,你好。\"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伙子,他说自己是舒尔茨的警卫。
景澜看了看车里,空无一人。
\"舒尔茨呢?\"
\"少校在家中为你准备一场精美的晚宴,抽不出来空来接你,就让我来接你过去了。\"警卫说完,邀她上车,\"请吧,景小姐。\"
景澜犹豫了几番,没有上车,\"你回去告诉他,让他亲自来接。\"
警卫神色冷了下来。
\"景小姐。\"枪支抵在了景澜的腰间,景澜心中一凛,听到他威胁的话语,\"上车。\"
汽车停在了巴黎郊外。
浓雾四起,只见树木模糊的轮廓。景澜被警卫赶下了车。
枪支迅速的抵在她的后背,那人禁锢着她,防止她逃走。
景澜强装着镇定:\"谁派你来的?舒尔茨?还是申克尔?\"她已经感知到死期离自己越来越近。
\"我是他的警卫,你说呢?\"警卫意味不明道。
\"不会是他。\"景澜不相信。
\"是谁都不重要,你就要死了,不必知道。\"
警卫扣动了扳机——
景澜挣脱开来。
殊死搏斗间,枪声响彻树林,枯枝上的乌鸦四散奔逃,景澜还是中了一枪。她咬牙踢腿,枪支从警卫手中掉落,强忍着痛意弯腰,抢先一步捡起,举枪对准警卫的脑袋,没有犹豫扣下扳机。
“嘭!”世界都安静了,警卫倒在了地上,子弹穿过了他的眉心,血流了一地,模样还保持着死前的表情。
她庆幸,她的丈夫此前教过她如何开枪。
血腥味蔓延开来,景澜看着警卫额上的弹孔,几欲作呕。她捂着受伤的肩头,去车上止血。
没有用,弹头在里边,怎么止都止不住了。
她瘫倒在车里,血染透了衣物,生命在一点点流逝,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
恍惚间,她来到一处充满白光的地方,接着,白光变成一处广阔的田园。
她看到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人。
春意盎然的田园,景安在跟羊圈里的小羊羔玩耍,她坐在长椅上,舒尔茨躺在她大腿上睡着了。
清儿和丹尼在不远处骑马,克林曼一家在草地上野餐,玛茜在喂食鸭子,奎琳和维克多在捣鼓着照相机,肯定在钻研着什么角度拍出来的照片才好看。
父母从木房子里出来,向她招手,母亲扬起笑脸:\"澜澜,饭菜做好了,快来吃吧。\"
她拍醒舒尔茨,原来他没睡,趁她不备,抬头,迅速吻上她的脸颊,完了还露出得逞的笑意。
她轻踹了他一脚,他朗声笑着,牵起她的手,往父母那边走去。
\"景澜!\"
她就要沦陷在幸福中不复醒,一道声音及时把她惊扰。
都破碎了,爱人孩子、父母和好友,不复存在。
景澜艰难地睁开眼,浓郁的血腥味充斥整个车内,难闻非常,她不由皱起眉头。汽车在行驶着,传入在她耳中是一道着急的男音,\"景澜,醒过来。\"
她意识不清醒了,辨认不清这是谁的声音,听得断断续续。
男人转过了头来,景澜视线迷蒙。
\"舒尔茨……\"
她抬了抬手,终是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