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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黎明进行时(二)(2 / 2)

他画技貌似进步了些,也许是因为画心爱的人吧,能看出画的是什么来了。

景澜不自觉露出了笑意。一家四口在一片蓝色的花海里。哥哥和妹妹在打闹,她和他并肩而坐,她倚靠在他肩头上,齐齐望着天边的夕阳。

舒尔茨满眼笑意的看着景澜,似乎盼望得到她的夸奖。

景澜悄悄对他摇了摇手指:不夸。

舒尔茨从鼻孔里发出两声低低的哼哼。

两人隔空偷偷摸摸的交流并未惹来旁人怀疑。

景澜搬来了一个小提琴,亲自交给舒尔茨,她说:“听说德国的军官几乎每个人都会一门乐器,那么请战俘先生您,为我们表演一下吧?”

舒尔茨从她手里接过琴弓,欣然答应:“却之不恭。”

再次演奏起小提琴,舒尔茨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音符在琴弦上跳跃,景澜听到,他爱意也在乐章里尽显,那是多瑙河水带着欢快的汹涌奔涌而至。

再度听到这首乐曲,感觉一如当年,或者说从来都没有变过。即使她和他已经尝过岁月蹉跎,但之间的情意就像他亲手演奏的“蓝色多瑙河”,一如往昔。

岁月无法让爱意蒙尘,却意外的推波助澜,愈发浓烈。

多瑙河还在维也纳静静流淌,他们的爱意也如这条河,永不枯竭。

抛却了旁人,在这一刻,他和她回到了多年以前在多瑙河边,曦光之下,他的琴声优美昂扬,不费吹灰之力吸引她的目光。而她的笑意足以媲美万物,直冲冲的撞进他的心房。

一曲终了,守卫和摄影师久久回不过神。舒尔茨又向景澜投去目光。

这回景澜对他点了点头,对他做了个oK手势,表示对他认可。

舒尔茨当即乐开了花,不介意再来一首。

不过可惜,时间紧迫。

傍晚的时候,加尔也过来充当一个角色。

这回让他们扮演一名勤劳的“花匠”。

站在一个盛开的花丛里,蹲下、景澜给他们分发一个剪刀,让他们为花花草草修剪。

表情一定要贯彻四个字:认真、专注。绝对不可以有一丝的不情愿。

舒尔茨乖乖听话,但面部除了木然外,没有多余的表情了。反观加尔,乐观的向着镜头咧着两排白花花的牙。

只因景澜告诉他,他这么做,还有见伊思的机会。

晚上,景澜向国际那边发了一份电报。相片冲洗出来后,她负责宣传。

在为加尔的事进行登报时,她格外突出忠诚的战士被蒙骗,与心爱之人天各一方的等一系列言语。

起初自然是引来部分俄国高层的不满,但还是有少数人被触动到。毕竟在过去那场战争里,绝大多数人也尝过与心爱之人分离的滋味。

之后,景澜把苏联战俘营里战俘的“生活”相片向国际宣传,目的提高苏联的国际形象。

非常时期,苏联自然需要这一点。三个多月前,英国首相在美国发表了“铁幕演说”,标志着美国和苏联冷战的开始。

不久后,机会终于来了。

在四面八方的帮助下,加尔终于得到了机会,他见到了他的伊思。

爱人安全的活到了战后,并且跋涉千里来见他。伊思的模样一点也没变过,还是像初见之时那么美丽,笑起来像朵向日葵,阳光明媚。

加尔感动得落泪,抱着伊思久久不能撒手。伊思无奈笑着,为他擦拭眼泪。

“妈妈和你的妹妹在苏军攻城前已经搬回了斯图加特的乡下。”伊思向加尔告知他家人的下落。

得知家人安康,加尔又流了一大把泪。

舒尔茨看不过去:“多少岁了,还跟娘们一样,德意志男儿有泪不轻弹。”

加尔擦着眼泪,几乎脱口而出:“长官,你在美国佬大营出来后,那时你哭的比我还伤心。”

景澜看向舒尔茨:“你哭过?”

舒尔茨赶紧把头转过一边去。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景澜掰过他的脸,盯着他眼睛重复问:“你哭过?”

舒尔茨咳了一声,解释说:“那会见到你寄给我女儿的相片,太激动了,所以就……”

景澜哼哼:“哭包。”

舒尔茨搂过她。

景澜抬了抬眼皮:“干什么?”

他盯着她双眼,认真的模样连眼眸也跟着闪烁着亮光:“我的眼泪,今生、下辈子,往后生生世世,只为你和女儿、儿子而流。”

肉麻的可怕,景澜鸡皮疙瘩起来了,抬手轻轻扇他的脸:“吃了过期的比利时巧克力。”

舒尔茨笑声连连。

不久,沉闷的战俘营里秘密迎来了喜事。这事只有营内的人知道,不对外宣传。

加尔和伊思的婚礼在营房后的空场地进行,所幸所幸,春末未枯的花草为他们的婚礼增添了大自然的色彩。

是的,在维克多的默许下,他们在这里举办婚礼。

今日,德国人和俄国人在这天出奇的和谐,聚在了一起,他们抛弃了仇恨,为新婚璧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景澜把事先准备好的素银戒指交由加尔,舒尔茨和维克多亲自主持婚礼。

景澜和奎琳为伊思穿上婚纱,并为她画上妆容。伊思泪流满面,不断向她们道谢,感谢她们帮助她和加尔。

奎琳笑着为她擦去泪水:“再哭妆花了,就不好看了,先别哭,等会在婚礼上跟你丈夫一起哭去,我听维克多说,加尔他从早上哭到现在,眼睛都肿了。”

这话惹得伊思破涕为笑,景澜为她重新补上妆容,美丽的新娘又回来了。

在景澜和奎琳的相伴下,伊思提着婚纱裙摆,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加尔。

婚礼并没有大肆布置,只有一张桌子,盖着白色的布,上边放了一束生机勃勃的野花,和一个本子。花草地为席,大自然为布景,许多德国人和苏联人作为见证。

舒尔茨和维克多轮流念着婚礼誓词,念完后,加尔拿起桌子上的本子进行宣誓,念着念着,觉得词不达意,干脆不念了,脱了稿,对伊思说发自肺腑的誓言。

没了稿子,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心实意。

加尔说,他会对这场婚姻一辈子忠诚,对伊思至死不渝。

他们在幸福中欢乐,也在幸福中落泪,交换戒指时,加尔的手几乎颤抖的不知制止。

当戒圈套进两个人的无名指时,在场所有人似乎忘却了战俘营里的悲惨生活,为他们激动,为他们欢呼。

加尔高兴的抱起伊思转圈、亲吻,奎琳靠在维克多的肩头为这对熬过战后的新人感动落泪,而舒尔茨抱着景澜,也在欢呼声中亲吻。

在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不再区分国籍,不再区分种族,他们现在,只有对和平的渴望,对幸福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