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爹爹吗?”
苏墨没有回答。
苏问昔心里有些凉。苏老爷到底还有什么是皇上放不过的?他的人已经去了,他的罪名已被平了,难道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吗?
如果皇上不肯放过的是她,那么她身上有苏老爷留下的什么东西让皇上盯在眼中?
她看着苏墨。她相信苏墨一定知道。可是她要问吗?她要不要知道?
“阿宣,我不知道让你知道一切对你更好些,还是让你一无所知你更安全些。我愿意赌一次让你一无所知。”
“你让我面对这样的境地,让选择让我一无所知?”苏问昔看着苏墨,脸色平和,神情平淡。
“其实,来见你之前,我还在抗拒你给我的一切,刚刚贺希格坐在我的毡帐里的时候,我也还在抗拒。可是走过来的一路,我想了一些事情。苏墨,我实在是个矛盾的人,我过了十年这样的生活,我过得很好。我依仗着苏神医的身份,想骂就骂,想气就气。可是这些天在西番,我经着一件又一件我不喜欢的事情,看着一个又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压着自己的性子。所以我就越反感这样的境况。我跟自己较了许多天的劲,忽然在来的路上,我想,既然是我逃不开的东西,那我真得没有必要跟自己过不去。苏墨,
我不是只知道躲在男人背后要保护的那种女人。我不想再有第二个苏老爷给了我无知无觉后让我猝不及防地面对一切。”
苏问昔回到毡帐后,跟豆蔻说自己乏了,要去休息,任谁来也不见。
她倒果真是去休息了。
这几日发生了许多事情,她在抗拒与面对之间纠结,影响了精神。那边苏墨以体虚为由,并不愿意跟她坦白过多。然而不管他愿不愿意坦白,她的态度已放在那里。
那边被苏问昔三言两语打发的贺希格并没有立刻向新任番王禀报,而是找了乌尤的母亲佐领夫人私下里来找葛针说项。
贺希格原以为葛针纵使别有身份,现在也是一个侍女,屈屈侍女之身攀得番王为侧妃,已是极大的荣耀,没有道理不答应。只要葛针应下,自可以去找苏墨出面。
然而葛针的态度出乎贺希格的意料。
对上佐领夫人的明劝暗诱,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我是神医的人,皇上派我过来侍候神医,我的一切自然是神医说了算。神医应,我便嫁,神医不应,我便不嫁。”
贺希格得到回复,真是急得满头是汗。苏墨偏赶着这个时候生病。听说在骊朝,这位当年的状元郎很受皇上看重,这一身病体也是为当年骊朝争位受的过,以至于骊皇对他多少有些惯纵的意味。在他风寒体虚的这个时候去提亲事,自然不合适。
贺希格没有办法,只着头皮去向番王汇报。
新任番王听说苏问昔竟然没有同意他的求亲,很是吃了个意外。
他之前想以苏问昔的脾气,拒绝自是不会,却少不了冷言相对出语刁难是真。没想到她真敢不给他面子。
“两方争宠”这样的话也敢说出来,真是丝毫没有顾忌他一任番王的面子。
二王子心下有些恼火,问贺希格:“你
觉得她是在拿乔,还是坚意拒绝?”
贺希格哪敢妄自揣测,只好说道:“臣不敢非议。”
二王子在帐中有些心烦地挥挥手:“此事容我再想想罢。”
贺希格迟疑了一下,说道:“番王既然有意借求娶葛针姑娘向骊朝示好,何必要同时册两位侧妃惹神医不快?轻重缓急,何不先哄得那边欢喜,番王位定,再作其它打算?依臣之见,求娶之事,番王不妨找左贤王过来商议一下。”
二王子哪里是不想找左贤王?只是他对左贤王心有芥蒂。
当初左贤王想拥戴的不是他,而是大王子。大王子划地而立后,左贤王倾斜的是那个不成器的小王子而不是他。如果不是前任番王压着,今天坐在王位上的,必不是他。
贺希格退出去后。二王子想了些许时候,到底是让人去请了左贤王和布和过来,把自己想求娶葛针为侧妃的事情说了一下。
左贤王当即有些恼火:“区区一个侍女,纳为侧妃已极是抬举她,居然言语不逊地相拒,太也目中无人了罢?这个所谓的神医也就只会拿乔,番王何必拿她太当真?”
二王子说道:“这位葛针并非寻常侍女。她的父亲是骊朝重臣萧山,颇得骊皇看重。苏墨的状元便是萧山推出来后骊皇亲点的。”
左贤王大为意外:“一个小小侍女居然有这身份?”
“我着人查探回来的消息说,她幼时很得骊皇乳母所喜,所以很早就养在宫中。她生母早丧,萧山府上主事的是继妻,膝下另有子女。她与萧山并不亲厚,倒是颇得骊皇赞誉,因此萧府上下都不敢小看这位嫡出的大小姐。”
左贤王思量了一时,说道:“番王若想拉拢骊朝对抗大王子,联姻自是良计。照她的出身,和皇宫的那层关系,番王立为正妃也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