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帝四年,十月二十三日,辰时。
天已破晓,霜融枝头。
江宛上城楼的时候,发现楼上步步弓手,严阵以待。
她身后,妃焰带着被塞住嘴也绑好的罗刹女。
弓手让开位置给她,江宛向下望去,
眼下梁军与戎兵对峙,城楼下除了有眼熟的呼延律江的人马,还有一队人马,身上用梁人的铠甲武装,但都穿得乱七八糟的,仿若是罗刹王的人。
程琥被推到马前,按倒在地,长刀横颈。
“开城门则保他不死。”
宁剡看向江宛,江宛对他点了点头。
宁剡便道:“大王别急,先看看这是谁吧。”
妃焰往罗刹女腰间束了绳子,拎起罗刹女就往城楼外一放。
绳子被几个梁兵拉着,颤颤巍巍的,罗刹女被堵着嘴,叫都叫不出来。
罗刹王立刻纵马向前:“把刀挪开,都把刀挪开!”
他下马,把程琥颈边的长刀往后一扔,然后拔了自己的佩刀,抓住程琥的头发,把刀架在程琥脖子上。
他身边的谋士用汉话高声喊道:“一人换一人,你们不伤公主,我们也不会伤害这位少爷。”
呼延律江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
今日交换人质是假,攻城才是真,不过没想到这些梁人倒是十分警惕,这城楼上码着的弓弩手委实不少,看来也是做足了准备的。
不过正好,罗刹王如今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了,竟为了救女儿便与大王子勾结。
如今大王出征,大王子和二王子也都去了,唯有骑狼,又被呼延斫派了任务,留在营地里。
当然,呼延斫的任务对他来说是小事,他自己要做的任务才是大事。
昨夜有人给他送了信来,约他今日去右营三里外的树林里相见。
他如期赴约。
没想到是余蘅。
时间紧迫,余蘅拣了要紧的事问,又仔细交代了他该如何行事。
聊完了这些,骑狼本要上马离开,余蘅却道:“十年了,你欠我的已经还清,骑狼,以后路怎么走,全凭你自己乐意吧。”
“殿下,其实属下……”
“那孩子不是个没有野心的人,你好自为之。”余蘅点到为止。
骑狼策马回到营地,有赖于呼延斫对他的信任,骑狼如今的行踪都被默认为呼延斫的交代。
时间掐得刚刚好,骑狼刚到,便见营地西北方起了火,很快,八方火起,整个营地陷入了混乱。余蘅手中的人虽不多,放火的事倒还能做,不过这些人放了火,也没能活着回去。
冬日干燥,枯草连绵,火势一起,便要将一切烧个精光似的。
不过内外营地间挖了半人宽的壕沟阻隔,这火并不会烧到内营地。
不过,余蘅想做的也不是把北戎营地烧个精光。
声东击西罢了。
骑狼掂了掂手里的令牌,大喊道:“失火了,快去救火啊!”
营地里剩下的兵士们骤然混乱,骑狼奔跑着路过一个门口站着守卫的帐篷:“快救火,东营的帐篷都要被烧光了。”
那守卫一听,顿时着急起来,他抓住一个路过的北戎人:“克钦然,东边的帐篷真的都烧光了?”
被他抓住的北戎人着急去救火,只说:“我也不清楚,大家都这么说,大王子身边的毕勒格也这么说,应该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