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空旷的古洞里发出沉闷的回声。透过这沉重的脚步声,蓝月忽然能感觉到来人有着极为沉重的心事和压力,只不过在人前掩饰得很好,可是此刻一人走在空旷的古洞时就表现出来。
快要接近时,脚步声轻了下来,来人停在牢门处,打开铁锁,走到蓝月面前,轻声喊道:“少侠!少侠!”见蓝月全无动静,便低下身去用手指搭住蓝月右手脉门,见蓝月脉像虚弱,气若游丝,体内金丹也处于半死不活状态,忙把蓝月扶起,靠到石壁上,自己也盘腿坐下,双掌伸出,一掌搭在蓝月胸前膻中穴处,一手变掌为指,捏住蓝月右手脉门,发出两道真气,一道由膻中下行,经巨阙、神阙、阴交到气海穴,进入丹田部位将金丹往上托起,另一支真气由脉门处关元穴进入,经内关、曲泽手少阴经脉过肩隔至大椎、灵台、命门等督脉大穴逆行至丹田部位,带动金丹旋转。那日张元吉吸收消化了蓝月体内的金丹真气,因此此刻他输入蓝月体内的真气自带金丹特性,因此金丹本能地不加拒绝,反而在其真气推动下活动起来。
蓝月体内金丹在张元吉内力催逼之下慢慢转动起来,渐渐由慢转快,且越来越快,转动之中,金丹由实体一点一点化为金光四射的真气,张元吉见到蓝月丹田处有金光透出,知道这段操作可行,已经接近成功,更是使出全部内力催动金丹旋转。
蓦地,金丹由实体完全化成真气,由蓝月经脉经过张元吉掌心进入体内,张元吉大喜,连忙动用体内所有真气迎接金丹真气,和金丹化成的真气融为一体,试图将气态金丹化成实体金丹留在体内。就在这时,变化发生了。
蓝月体内隐藏起来的真气突然发出,进入金丹核心部位,同时一个旋转,带动尚未变成实体的金丹真气往回倒流,张元吉的全部真气已经和金丹缠绕一体,也跟着金丹一起倒流回蓝月体内。
张元吉大吃一惊,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当机立断,忙想撤下贴在蓝月身上的手掌。谁知原本处于昏迷状态、体内已无真气的蓝月却突然睁开双眼,眼里投射出淡淡的金光,同时双手扣住张元吉双手脉门,张元吉顿时浑身无力,心中大骇,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任由体内真气跟随金丹流向蓝月体内。
不一会,张元吉已经满头大汗,双眼圆睁,瞳孔放大,内心充满恐惧,一种对未知事情的恐惧,不知道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半个时辰后,蓝月见自己体内金丹已经完全变回实体,张元吉体内的真气也被自己吸收大半,便按照和云鼎的约定放开张元吉。
此时的张元吉瘫坐在地,眼里仍然流露出惊恐、不能置信的神色,嘴里喃喃道:“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唉!”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云鼎真人从隐匿处走了出来,站立张元吉面前。
张元吉顿时以为自己看见了鬼,露出恐怖之极的表情。云鼎看不下去,喝道:“孽徒!我没被你害死却也要被你气死了!”
张元吉见师傅喝骂自己,反而面露惊喜神色,走上前来跪倒在云鼎脚下,搂住师傅双腿,放声痛哭起来,云鼎见他这样,眼前不禁浮现二十年前张元吉少年时的模样,心中一软,抬手将他扶起,低声道:“你身体的内力自保有余,看在我们师徒一场的缘分上,你速速下山,寻上你的妻儿,觅地隐居,远离是非,过普通人的日子吧。”
张元吉站起身来,抹掉泪水道:“自打我五年前犯下弑师大罪后就再也没有睡过好觉,每个深夜都在煎熬中度过,如今师傅健在,我的心事放下一半。只是还有一件心事一直压在我心底,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像一根针扎在我心尖上,每时每刻刺痛不已,那就是我父亲的死!我那为人和善、与世无争的父亲无辜惨死在朱元璋手中,惨死在朝廷刀下,我一心只想着报仇,那是我活着的唯一意义。如今的我已经没有可能再去报仇,我的生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可以解脱了!”说罢,退后几步,拔出腰间佩剑,割断了自己的咽喉。
没有人会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也没想到张元吉走得这么坚决,蓝月、云鼎几乎在同一时间扑了上去,但已经晚了,鲜血不断从张元吉脖子处喷出,喷到云鼎脸上、身上,张元吉双目圆睁,看着师傅,已不能说话,但仍然发出呜呜的声音,云鼎喊道:“儿子?儿子?你说你儿子?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找到他、照顾好他!”张元吉这才面露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血依然在喷,云鼎老泪纵横。
蓝月没有和云鼎辞别,神情默然地离开盘古洞,走出三清观,下得山去,寻得那日系在树林中的马儿,此时的马儿已经四周的青草吃得一干二净,正准备啃食树皮。蓝月找地方让马儿饮了水,休息片刻,这才上马往江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