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桑再度去陆府求见时,已经是唐以临死后两日。
这两日京城简直炸开了锅,街头巷尾纷纷议论,据说大理寺少卿唐以临破获私盐案之后,家中莫名起了一场大火。
据说那晚他独自坐在书房里,满屋的书籍将火烧得更旺,转眼就烧上了窗户。
家丁去救他时发现大门被从里面紧锁住,等破门而入时,唐以临已经死在了大火中。
这场蹊跷的大火最后被定案为自焚,可朝野内外无人信服这个结论,坊间阴谋论四起。
好好一个四品官,且不说他为何要自尽,就算真想死,为何用自焚这么惨烈的法子,其中必定大有隐情。
十有八九是和周秉言的余孽有关。
于是民愤再度被燃起,唐以临在大理寺曾破过那么多大案,从未收到过如此报复。
如今周秉言自己还身陷囹圄,竟然敢做得如此嚣张,若不将他治罪,往后还有别人的活路吗?
陆昭刚从皇宫出来,听着皇帝对他长吁短叹地抱怨:这事真是越闹越大,难道真要把周秉言一刀杀了百姓才能解恨?
他仔细揣度圣意,没急着对周秉言落井下石,只说此案还需再查证,请圣上不必太过忧虑。
皇帝这段日子被逼的连奏章都不想看了,难得听到如此体贴的话,激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拍了拍他的肩感叹:“果然还是你最懂得为朕分忧。”
陆昭刚回府就接到了秦桑递进来的拜帖,轻笑了一声甩开道:“总算学会递帖子了。”
他让人将秦桑带了进来,正想调侃她一句,却发现她脸色极差,想必是因为唐以临的死。
而这时秦桑已经先开了口:“陆大人,能否去上次那间水榭说话?”
陆昭立即明白她有话要说,于是将她带进了那间私密的水榭,然后看着她神情严肃地递过来一封信。
陆昭狐疑地将信展开,随即便露出惊喜神色。
这竟是唐以临提前写的一封遗信。
他在信中痛骂周秉言手眼通天,在狱中还指使其亲信对自己跟踪威胁,甚至以他整个宗族的性命为筹码,逼他上奏保周秉言出狱,还要向百姓解释私盐案其实与周秉言无关。
他不愿昧着良心维护奸佞,也不想做家族的罪人,只能选择自焚这般惨烈的方式,作为对周秉言的反抗。
陆昭看得眉目舒展开来,未想到在他与周秉言对峙最为重要时刻,秦桑能给他带来致胜之物。
有了这封遗信,本就犹豫不决的皇帝,将会彻底失去对周秉言的信任。
如果连朝廷的四品官都能随便受其威胁,用自焚才能对抗,那这大姚的江山,到底是姓顾的还是该跟他周秉言姓周?
而且唐以临曾办过许多大案,刚因为私盐案名声大噪,他的死激起满城风雨,皇帝不会再冒天下之大不韪,保周秉言一人的性命。
可陆昭很快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把那封信阖上,望着秦桑问:“这是唐以临自己写的?他到底为何要自杀?”
秦桑垂眸回道:“我查出他伙同当初沈云初身边的马夫杀了青面盗三人和祝文山。他怕事情败露,干脆一死了之,死前留下这封遗信,希望能为大人所用。”
陆昭挑了挑眉:“我记得唐以临对你不薄,他才刚死,你就急着来送这样东西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