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汪洋傻愣愣地盘腿坐在床上,身上套着干爽的衣服,脑袋上盖着大毛巾。他扭了扭脑袋,窗外的天已经漆黑无比了,窗子上有雨水不停地滑过,留下一道道水痕。

他怎么就乖乖跟着走了呢?直到现在,汪洋心中还是有些迷茫,像是不能理解自己那一刻的动作一样。

就在他靠着墓碑,一边怨恨一边怀念地在心中与墓碑那头的女人说话的时候,高舜就忽然出现了。

而且还买了束白菊,虽然他知道躺在里面的女人根本不喜欢白菊,但是汪洋还是觉得奇特。然后他就撑着伞站在自己面前,一半的伞遮挡在自己的头顶上。

他无声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心里生出许多念头,一方面是“哈,这次看你还怎么诡辩?是你跟踪我吧!”一方面又有一种深厚的厌恶,自己在这个让人厌恶的傻大个面前简直就像被解剖了一样,什么东西都晒了出来,这在汪洋有限的生命里实在不是件让他快乐的事情。

汪洋觉得,自己起码应该抓住个立足点,狠狠教训嘲笑或者谩骂一通这个傻大个,但最后,他只觉得自己心底生出一种很累很累的感觉,比被学校里的一群小流氓追着跑过大半个h市还要累。

累得让他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也不愿做。

他爱看就看吧。汪洋如是低喃,又重新靠回了墓碑上,像是切断了一切对外的感知。

但他其实还是能感觉到,高舜就站在他旁边,因为雨水已经不再落在自己身上了,好像过了很久以后,又好像只有几分钟。

高舜忽然对他说道:“天黑了,回去吧。”

他又睁开眼看着他,傍晚的雨越下越大,高舜撑着的伞大半在自己头顶上,所以他已经被淋得半湿。

但他的眼睛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好似出奇的亮。汪洋在心里描述,然后恍惚了一下,依稀好像听到是自己的声音在问他:“我能回哪儿去?”

然后自己就被高舜强硬地从地上拽了起来,他能看到高舜的眼中冒着火,眼睛更亮了,里面盛着的东西,像愤怒又像无奈,可,这是为了什么呢?汪洋看不懂。

高舜扔掉了伞,拖着他一路走一路走,就近找了宾馆,开了房间,放了一大缸满满的热水,然后就要扒自己的衣服。直到那时,汪洋才生出反抗的心思,手脚舞动,既打又逃,既怒又耻,还有一些他永远不愿意去正面相对的因素。

可惜,他饿了一天,又淋了一天雨,根本拗不过高舜两只铁一样的手臂,三两下就被他扒光了扔进浴缸里。

然后高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一尊石像,眼中除了些许嘲弄——像是嘲笑他先前死活不肯扒衣服的扭捏,又像是嘲弄他这身体可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多情感。高舜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即走出了浴室,他一个人被留在了空荡的浴室中。

温暖的水包裹着他的身体,让他刚刚赤|裸|裸被高舜注视时产生的忿恨和耻辱感慢慢散去,他的脑袋变得像浆糊一样迟钝,又开始不愿意思考了。

等他泡到水温慢慢变凉的时候,浴室的门又打开了,高舜拿着一套新衣服放在了架子上,“洗好就穿上衣服出来。”

汪洋只觉得自己其实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完成穿衣出浴室的一整套行动,他出去的时候,高舜又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拽出一个大毛巾盖在他头上,“擦干。”

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汪洋心底嘟囔,手慢慢挪了上去,开始擦头发,而高舜则在一旁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拿起衣服,走进了浴室。

等到汪洋头发擦得差不多的时候,高舜也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单手擦着自己的短发,身上套着棉麻的休闲服,身上还有一种湿润的水汽,晕得衣服都紧贴在他的躯体上。

高舜真不像是个高中生,身材高大,宽肩窄腰,胸膛和肩臂处肌肉微微勃起,充满了一种爆发感。

汪洋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才在高舜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恍悟自己在干什么,当即觉得脸上火烧,下意识便嘟囔:“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闻言,高舜脸上笑意更甚,他坐到了对面的床上,两张床之间隔着一个床头柜的距离,“据我所知,我的学校比你好。”

汪洋一窒,又吃了一次瘪,他眼神闪烁,拿着毛巾盖在脑袋上狠狠一通乱揉,然后率性地丢开大毛巾,一头五颜六色的乱发便蓬松地乱张着,他甩了甩脑袋,狠狠地往床上一倒。摆明了不想再与高舜有交流。

高舜看着并不觉得厌恶,只径自坐在自己的床上擦着头发,等到头发干了,便也甩开毛巾,然后问他:“想吃什么,我让人送点上来。”

汪洋躺在床上不吭声,假装自己死了:“……”

高舜看了他一会儿,拿起电话拨到前台去叫了两大碗热汤面,并要求多加辣椒面。